十年翻山越岭 拍中国珍稀物种 上海科技馆影视创作团队获国家科技进步奖 为科普奉献不畏艰险

2019-0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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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科技馆影视创作团队


  1月8日上午,2018年度国家科学技术奖励大会在北京举行,共评选出278个项目和7名科技专家,合计285项(人)。其中,由上海科技馆制作的自然题材影视作品“中国珍稀物种”系列科普片获得国家科学技术进步奖二等奖,具体分别为《中国大鲵》《扬子鳄》《震旦鸦雀》《岩羊》《文昌鱼》和《川金丝猴》6部作品。  

  事实上,这个深入描绘我国濒危珍稀动物及其生存环境的系列科普片项目从2009年起便已开始筹备,虽然此次获奖的只有6部作品,实际上截至目前,这个系列已拍摄完成了14部作品。  

  拍摄动物习性已属不易,拍摄珍稀物种更是难上加难,究竟这十年间,项目创作团队为了这份科普事业付出了多少心血?这14部作品幕后又藏着怎样“惊心动魄”的故事?带着上述疑问,本报全媒体记者对上海科技馆综合业务处处长、原科学影视中心主任李伟(获奖项目第二主要完成人)进行了专访。  

  文、图/ 广州日报全媒体记者 李晓璐  

  采访前,李伟刚从北京风尘仆仆地回到上海,采访结束他又得赶去开会,着实很忙碌。但他的精神一直很好,聊起“中国珍稀物种”系列科普片这个项目时更是滔滔不绝。  

  独具中国特色  

  科学家主导的科普片  

  李伟说,当年自愿承担这个任务时,并未想到这部系列科普片日后会通过中央电视台、上海电视台、中国港澳地区电视台以及美国探索频道、俄罗斯、中东地区的电视频道等多家主流媒体的传播而享誉国内外,更不曾奢望能获得国家科技进步奖。  

  当然,既然能获此殊荣,必有其特色。李伟介绍道:“我们首次在科普片中融入了中国传统文化元素,包括民间传说、典故、水墨画等,并结合科学家最新科研成果,以科学家为主导,利用多种摄影手段以及动画呈现等方式,用讲故事的形式,淋漓尽致地展现了中国珍稀物种一年四季的生活习性及其生物演化过程。”  

  为了最终呈现独具中国特色的科普片,上海科技馆影视创作团队的野心还不止于此。他们拍摄中国珍稀物种,更想深挖这些物种与中华民族以及中国传统文化之间的渊源。  

  而这一切都源于一个念头:中国不乏珍稀动物,可为什么却甚少能看到由中国人自己制作的、具有中国特色的自然题材影视作品?  

  “我们在电视上看到的自然类影视作品多数是由国外机构摄制,展示其他国家地区自然、生态状况的作品。即便是大家都熟知的《动物世界》,最初也是通过引进国外节目,再由国内团队译制并剪辑完成的。”  

  李伟解释道,这个念头不仅他有,上海科技馆馆长王小明同样也有。在就职上海科技馆前,王馆长曾在华东师范大学教书,带领团队研究中国大鲵、岩羊等中国珍稀物种,当时他就希望,有一天能将科研成果影视化,向公众科普这一块科研领域,但那时他苦于条件限制无法达成梦想,直到他来到了上海科技馆。“科技馆本就承担着科普这一项工作,而馆内也需要更多的科普影视片用以传播。”李伟说。  

  契机至此达成。2009年,王小明牵头与上海文广影视集团签署了合作协议,双方商议共同创作一批具有自主知识产权,反映中国题材和特色的科普影视作品,并计划在馆内建立一支专门为这项工作服务的团队。  

  彼时还是馆办公室副主任的李伟就是在那个时候主动请缨承担了这项额外的任务,他在征集剧本大纲的同时,与当时还是展区讲解员的叶晓青、研究设计院的设计师崔滢一起组成了项目的初创团队。  

  三个“门外汉”  

  顶着压力探索未知  

  俗话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可谁又知道,初创团队的这三个“臭皮匠”最初却对影视创作一窍不通。“我们都是本着对科普工作、对科普片的热爱而自愿加入的。”说这话的是影视中心创作科科长叶晓青,也是当时三人团队中唯一一名女性,“因为科普影视创作部是2011年才正式成立,所以在那之前,我们三人都还有本职工作,每天只能在下班后或午休时,才能聚到一起研讨创作内容。”  

  一开始,最大的难题在于业务不熟,“我们必须负责策划和研究影片内容、撰写故事大纲、并全程参与拍摄及后期制作。但我们三人中没有一个人熟知影视拍摄流程,对中国珍稀物种的了解也不透彻,只能一边学习一边摸索,一点点往前走,那种无形的压力一直笼罩在我们心头。”李伟回忆道。  

  时至今日,每一部作品拍摄前,团队成员仍然得花费一年多时间进行调查准备,“首先我们得选定主题,然后就开始大量阅读科学家们的学术论文,探讨如何将数据转化成影视语言。接着就是跟着相关的科学家进行田野调查,追寻物种痕迹,确定拍摄条件等。”  

  为了节约资金,团队成员不得不压缩田野调查时间,短则一天,最长也不过几天。在2014年,李伟带领团队去石渠为拍摄藏狐做准备,一行5人先是在西宁租了一辆越野车,马不停蹄地开了18个小时的路程才抵达玉树,而当时已是凌晨2点。即便高原反应十分强烈,短暂休息5个小时后,团队仍咬牙坚持启程,翻越海拔近5000米的安巴拉山口,历经4个小时终于赶到了目的地石渠。  

  “当时同行的科学顾问还再三叮嘱我们,无论河水看起来多么清澈,千万不要碰河里的水;另外走路时手里必须拿着棍子,随时提防附近流浪的野狗。因为海拔4200多米的石渠是我国包虫病的高发地区,而狗是包虫病病原体的主要来源。”李伟感叹道,“有几次简直是用生命在拍摄。”  

  吃尽苦中苦  

  为获取素材不畏艰险  

  珍稀物种特有的生活习性,让摄制团队的拍摄工作充满了各种危险及困苦,每天跋山涉水、风餐露宿自不必说,长时间的蹲守和伪装均是拍摄工作的常态。  

  他们曾为了拍摄羚牛,扛着上百斤器材摸黑爬秦岭山地;也曾为了观察岩羊,而在没有路灯的山上守到天黑;更为了记录下大鲵产卵的珍贵镜头,几个人轮岗守候了整整36个小时。  

  李伟坦言,最艰苦的一次经历莫过于拍摄岩羊越冬的过程,“那次拍摄地在青藏高原。拍摄前一天,已经有三位同事因为强烈的高原反应被送入医院,剩下的人被安排睡在海拔近5000米的冬季临时屋内。一到晚上,零下20多摄氏度的屋外便不断响起狼嚎,我们又怕又冷,头痛欲裂无法入眠。好不容易到了拍摄当天,又有两人因为高原反应而无法起身,只剩下我和两名摄影师,每人背着几十公斤的摄影器材及干粮,跟随向导往更远处的山里迈进。我们每走几十步都要歇息1~2分钟,步履十分艰辛。”在短短三天的时间里,李伟和同伴们经历了诸如车辆爆胎、强烈高反等种种困难,才最终幸运地拍到了岩羊翻山的画面。  

  据李伟回忆,拍摄过程最惊险的情形同样与岩羊有关,发生于团队在宁夏贺兰山拍摄岩羊时,“当时摄制组都在山腰,录音师戴着耳机正收着音。忽然不远处传来了‘轰隆隆’的声响,却没有见到任何异常。然而谁也想不到,十几秒后一块上百斤重的大石头从天而降,重重地砸在了录音师身旁两米开外的地面上,飞溅起的碎石瞬间击碎了录音师的耳机,他的头部更是遭到重击而血流不止,我们赶紧将他送往附近的医院。现在回想起来,假如他没有佩戴那副耳机,后果不堪设想。”  

  对于那次险情,李伟仍心有余悸,但他言语中依然掩饰不住对于能近距离观察珍稀物种的兴奋,“国内野生动物拍摄情况较国外更难,越是珍稀的物种,越是生活在人迹罕至的地方,平日里根本不可能见着。我们第一次拍摄岩羊时,完全无法接近它,更别提拍摄,且岩羊与山体几乎融为一体,若非同行的科学家顾问指出,我根本认不出来。”  

  任重而道远  

  肩负使命不停歇  

  这样的经历绝非偶然。每拍一部片子,项目团队成员都在王小明馆长的带领以及和众多一线科学家的指导下,翻遍资料,前后耗时两年多时间,踏遍所拍摄物种生存的各个偏远山区,并翻山越岭地到各地开展采访及考证工作,只为向观众展现全面、完整的动物习性及其生存环境。  

  “十年前,我接手这项任务时并未想到有一天我们的科普片能做到今天的成绩,但既然开始做了,就不免抱着一种使命感,希望我们的作品能让观众更关注自然,更了解自然,拍出独具中国特色的科普片。”在采访的最后,李伟这样说道。  

  怀揣着这样的理念,十年间,团队以每年1至2部的频率制作了《扬子鳄》《震旦鸦雀》《岩羊》《松江鲈》《川金丝猴》《海南坡鹿》《黑颈鹤》《藏狐》等14部中国珍稀物种系列影片。而最初由3个“门外汉”、一台照相机组成的小团队也已壮大至9人,更发展成为拥有专业摄像机以及后期剪辑制作设备,能独立进行策划、拍摄、制作、推广宣传的专业影视创作团队。  

  既得的成绩已属过去,在未来,上海科技馆影视创作团队的创作脚步还将继续下去。“未来我们还将继续向观众呈现新的科普作品,题材会更多元化,不仅限于自然题材,也可能涵盖科技等领域。同时,我们还为每部科普片配套了相应的科普图书,将一些无法在影片中呈现的资料整合出版。”李伟说道。


来源:广州日报